我的妻子苏静澜,是那种心如止水、淡泊名利的神女般存在。
我对她的痴情追求维持了整整五年,她却一再告诉我,她无法接受亲密的身体接触,也不喜欢孩子,要我好好想清楚。
而我思索得无比透彻,我只想要她一个人。
因此,哪怕结婚两年,从未与她同床共眠,我依旧甘之如饴,心甘情愿地承受这份冷淡。
直到那一天,她的青梅竹马叶清远,在社交平台上晒出一张他怀抱婴儿的合影——
【厌女且渴望孩子,经历了五次试管努力,经过九个月漫长等待,孩子终于平安诞生,感谢静澜姐姐的卵子捐赠~】
看到这条动态时,我正帮妻子苏静澜整理她修行的禅房。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从未识得文字。
手机紧握在手,我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猛地一声脆响,我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砚台。
那声响把我从一团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我弯腰开始捡起散落的碎片。
在低头的一瞬间,我眼角余光捕捉到原本放着砚台的地方多出了一张折得整齐的捐赠证书——感谢苏静澜女士的卵子无偿捐献。
证书签发日期,赫然是八个月前!
联系起叶清远提到的五次试管,真相已然明了。
刹那间,愤怒与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苏静澜口口声声说心无旁骛修行,却背地里藏着这样的秘密!
她难道不觉得这玷污了佛门的清净境地吗?
或者,那所谓的修身养性,根本就是拒绝我亲近的借口?
我心跳加速,头晕目眩,勉强扶着桌沿,努力让自己稳住呼吸。
我能够接受无性的婚姻,但绝不能接受被蒙在鼓里。
我把碎片捡起安放回原处,再度打开手机,在叶清远的动态下留下回复:【恭喜你们,全家幸福美满。】
刚走出禅房,苏静澜便拨来电话。
“云墨轩,我只是帮清远一个忙,捐了卵子而已,我们之间没那个关系,你何必这么阴阳怪气?”
“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怕你多心,现在看来,不告诉你是对的。”
电话那头,她的责备声夹杂着叶清远低沉的啜泣。
我几乎想笑,我的妻子为别的男人生下了孩子,我却没有流泪,倒是那个男人先情绪崩溃。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你误会了,我是真的祝福你们。”
“带完孩子早点回来,我们谈谈离婚的事。”
话音刚落,我便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一片寂静环绕耳边,我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这栋别墅里的一切,心头涌出阵阵苦楚。
这里的每一件摆设,都是这两年来我亲自挑选,精心布置的。
我依稀记得,为了找到最合适的一串檀木手串送给她,我花费三个月的时间,辗转四座城市,走访十家作坊,亲自监督打磨完成。
但当时苏静澜接过手串,神色冷淡,说她已经有手串,不需要这些多余的东西。
后来我才知道,她一直贴身佩戴的那串檀木手串,竟是叶清远送的。
眼睛开始湿润,我停止回忆,站起身提着行李箱上楼收拾东西。
正当我收拾到一半,苏静澜回来了。
她在楼下轻声叫我:“云墨轩。”
两年来,她一直这么称呼我,从未改口。
也罢,一切即将归零,如今这样的称谓反倒恰到好处。
我未曾应声,她径自走进卧室,皱眉质问:“你又要折腾什么?你以为婚姻是儿戏吗?说离婚就离婚?”
她那张清冷脱俗的面容,美得令人心碎,气质自制,双腿修长细白。
当初正是被她这份冷峻吸引,我用五年光阴,热情如火地追求她的冷淡。
如今回首,那段卑微而无望的追求时光,毫无价值可言。
我挺直腰背,目光坚定地看向她:“我从未将婚姻当儿戏。”
“两年前决定结婚,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如今选择离婚,我同样思考得很清楚。”
两年前,我对她说过,我只想要她。
而现在——
“苏静澜,你,我不再需要了。”
我从没想过,会是我主动对苏静澜提出分手。
更没料到,当我吐露那句话时,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没错,是轻松。
我再也不用刻意迁就她的喜好,不必为了她忌荤戒腥而强忍单调的素食。
也不必为了等待她,独自蜷缩在沙发上无眠整夜。
我深吸一口气,提起刚整理好的衣物,毫不犹豫塞进行李袋。
苏静澜站在一旁凝视着我,眉头紧蹙,愁云满面。
但她很快似乎想通了什么,语气中带着些许妥协:“不就是个孩子吗?如果你真的想,我可以尝试试管婴儿。”
“我也认真想过,我们的确该有个孩子,完成传宗接代的责任。”
我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眉头下意识地紧锁。
回想以往,若她主动提起孩子,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安排一切,准备迎接新生命。
而此刻……要孩子,仅仅是为了履行所谓的传宗接代责任?
我努力压下喉头泛起的苦涩,嘴角微微抽动。
“你不是已经和叶清远有了孩子吗?你的责任已经完成了。”
话音未落,苏静澜的手机忽然响起。
她扫了一眼屏幕,打断我,转身朝门外走去。
来电显示赫然是叶清远。
不久,苏静澜匆匆折返回来。
她站在门口,简短扔下一句:“清远身体不舒服,我得过去一趟,你不要再任性了。”话音落下,转身离开。
我望着她因为叶清远而焦急远去的背影,脑海中突然浮现一段往事。
那天我在公司加班,胃痛得几乎站不起来。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拿起电话拨给苏静澜,可她说自己在山里修行,无法赶来,便挂断了电话。
最后,同事将我送到了医院,又一路护送回家。
她对我的态度,与对叶清远的那份关怀,简直天差地别。
这些差异我明明早已看在眼里,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彻底觉醒?
久久之后,我慢慢地坐在床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上司发去一条消息。
回复来的很快,仅仅从字里行间就能感受到他的惊讶:【墨轩,你真的决定要去英国分部吗?】
【我一直都期望你能过去,不过之前你因为妻子的阻拦多次推辞,我必须再三确认。】
读着这几行字,我喉咙一阵发涩,难以言说的难受涌上心头。
就在一年前,上司就曾建议我调往英国分部担任经理,极为看重我的能力。
他说这是难得的提升机会,不只意味着升职加薪,更能吸取许多珍贵的经验。
可我总是放不下苏静澜。
她工作能力非凡,修禅时专注沉稳,但生活却一团乱麻。
之前请的保姆竟然把她的高定连衣裙洗坏了,素净的衣服染上了怪异的颜色。
做饭时更是屡次忽视她的忌口,用猪油下厨,弄得她根本无法入口。
我对她所有的喜好和禁忌都了然于心,跟我在一起时,她整个人都焕发出精神的光彩。
可惜,我付出的深情,从来没有在她心里留下分量。
我深深吸了口气,回复上司:【黎总请放心,这次我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上司似乎察觉到了异样,片刻后再次回信。
但他没有多问,只淡淡说:【眼光要放远,才能望见更美的风景。】
【我给你一个月的假期,好好调整心情,重新开始。】
剩下的时间还有整整一个月,刚好让我处理完这边的所有琐事。
或许一去不回头,这次离开后将再也不回来了。
我静静坐着,目光无意扫过旁边那已经打包妥当的纸袋,又将刚刚从箱子里拿出的衣服重新整理挂回衣柜。
既然选择离开,完全没有必要急着在这几天内收拾一切。
忽然想起离婚的冷静期刚好也是三十天,我立刻掏手机,在政务平台上提交了离婚申请。
等这三十天期限到期后,我和苏静澜之间将彻底划清界限。
想到此处,我毫不犹豫地点击了“确认提交”。
刚准备合上手机,顾明哲打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背景里便传来嘈杂喧哗,有好几个人在一处。
我先开口问:“怎么回事,明哲?”
他让众人稍稍安静后才答道:“墨轩,我们几个刚好聚在一起,大家都想约你一起出来玩玩。”
“我知道你最近挺忙,所以本来没想打扰你,但他们不信,非让我亲自给你打电话。”
听罢,我沉默了片刻。
结婚后,为了当好一个称职的丈夫,我刻意压缩社交时间,几乎断绝了与朋友的联系。
再加上苏静澜对烟酒极度反感,我害怕沾染味道会让她不悦,便也没有再去参加过类似聚会。
我一直守着她的规矩,可她却先一步背叛了我们的婚姻。
我握紧手机,坚定地说:“我去。”
半小时后,我到了KTV。
顾明哲见我真的出现,惊讶地拉我到角落低声问:“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因为苏静澜不愿意去吗……”
我微微一笑:“我要离婚了。”
他瞬间睁大眼睛。
稍作震惊后,他依旧难以置信地一遍遍问:“真的吗?”
我点头,然后举起酒杯与他轻碰,干净利落地一口喝尽。
“用行动证明。”我把空杯倒扣,“我再也不在乎苏静澜了。”
顾明哲沉默良久,最终拍拍我的肩膀:“墨轩,我真心为你感到开心。”
“外人看得清楚,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艰辛……如今终于走出了阴影,你终于开始为自己而活。”
说完,他站起身,举杯高喊:“兄弟们,墨轩要离婚了!”
“让我们为他的崭新生活干杯!今晚我请所有人!”
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我怔住,眼框也不禁微微湿润。
果然,真正爱你的人,会发自内心地希望你过得幸福。
而不在乎你的人,从不在意你的感受。
我打开一瓶新酒,正准备起身说话。
这时,苏静澜来电。
我走出包厢接电话,还未开口,就听见她冷冰冰的声音:“云墨轩,你没洗衣服吗?”
即使隔着电话线,我也能感觉到她皱眉的神情。
心头一阵凉意:“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自问这话之余,忽然觉得自己和她的对话有些可笑。
她还能为了什么打给我?难道会关心我?
我深呼吸,一字一句地回答:“我累了,不想洗,你自己洗吧。”
“洗了那么多次了,应该也学会了吧。”
苏静澜沉默了片刻。
这时包厢里传来了顾明哲唱歌的声音,她的语气更冷了几分:“云墨轩,你现在在哪?”
我没有回答,她似乎也不期待我的回应。
“你还在为清远的事生气?我只是帮了清远一点小忙,其他的我不了解……”
“你至于去那种地方放纵自己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放纵自己。”
我只觉得,当初那个死心塌地要和苏静澜结婚的自己,才是真正的放纵。
包厢里此刻响起陈奕迅的《红玫瑰》。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这句歌词,恰好映照出我和苏静澜的感情。
她始终是那个有恃无恐的人,因为她知道我爱她,知道我不会离开她。
但现在,我不再爱了。
我平静回应她:“苏静澜,我没生气,而且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我没变,只是找回了最初的自己。”
话音刚落,我果断挂断电话。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结束和苏静澜的通话,以往总是耐心等她先挂。
原来,放手后,没有了牵挂,没有了期待,竟能如此轻松自在。
我关掉了手机,回到包厢,接过明哲递来的酒杯,重新投身于这场肆意放纵的狂欢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切才终于告一段落。
明哲为我叫了车,送我回到了家门口。我摇摇晃晃地推开门板。
没想到苏静澜竟然还没有入眠,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她平日十点钟就会回房休息,今夜却罕见地守在这里……难道她是在等我?
不,这不可能。
我苦涩地笑了笑,立刻将这个念头摒弃。
我装作没有看到她,径直往二楼走去。
苏静澜却开口叫住了我:“云墨轩,你怎么喝成这样?你看看你,还能像个男人吗?”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她。虽然脑袋昏沉、视线模糊,依旧捕捉到她眼里那浓浓的嫌弃。
她是在嫌弃我身上的酒气,还是彻底看不起我这个人?
我故意靠近她,将浓烈的酒味围绕在她周围,她的眉头紧紧皱起,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以后别再去那种地方。”
“你凭什么来命令我?”我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对视着她的眼睛,“苏静澜,我拥有自由,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再将就你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规矩。”
“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成了你的丈夫!”
苏静澜的表情瞬间凝固,显然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我已不在乎她的感受,话音落下便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上楼去。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终于完全清醒了。
一阵难以抑制的苦涩涌上心头,不是因为苏静澜,而是为那个愚蠢滞留七年的自己。
当初追求苏静澜时,身边朋友劝我说,勉强的感情不会带来幸福。
我当时却固执,坚持必须亲自尝试才知道滋味。
结果,果然不甜。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浴室,淋了个热水澡。
不用再想着早起为她准备早餐,这一夜,我的睡眠格外安稳踏实。
然而还未能睡到自然醒,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云墨轩,你醒了吗?”
我缩回被子,假装没听见。
但苏静澜依旧执拗地一遍遍敲门,直到我真正没了睡意。
我起身打开门,语气恼火至极:“有什么事?”
她神色平静:“今天我们得去医院检查,你赶紧准备一下。”
我愣了一下,眉头紧锁:“检查什么?”
“试管婴儿之前的常规体检。”苏静澜顿了顿,“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
这句话让我脑中一片空白。
片刻后才明白,她一直以为我最近的反常,是因为嫉妒她和叶清远之间那个孩子。
她以为,只要给我一个孩子,就能安抚一切。
此刻,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既嘲笑自己曾经的痴情,也嘲笑她的自以为是。
她竟然真以为我离不开她。
真以为只要给我一个退路,我就必然乖乖顺从?
我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平静地对她说:“苏静澜,我不想要孩子,更不想跟你生孩子。”
空气中一时间仿佛凝结了。
苏静澜微微皱眉,接着舒展开来:“你真的不要?那以后也不会再闹了?”
我握紧双手,心底却异常轻松。
原来,她还是害怕我去找叶清远的麻烦。
我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嗯,不会了。”
她瞥了眼手表:“正好,我今天要去寺庙,你要睡就继续睡吧。”
看着她那清冷孤寂的背影,直到大门关闭,我才收起了笑容,默默补充那句话。
“我不再烦你,只因为我要彻底离开你。”
苏静澜走了,我却因她彻底失眠。
望着这间我独自住了两年之久的卧室,我换下睡衣,开始整理那些不再需要存在的物品。
去英国带走的东西不算多,实际上,这屋子里真正属于我的东西从来不多。
仿佛这只是我的暂时居所,到期便该默默离开。
也罢,我希望这次的离别,能一尘不染,不留任何牵扯和纠缠。
我将没用的东西一一打包,统统丢出门外。
回到家时,看见了叶清远发的朋友圈。
【和孩子的生物学妈妈一块带娃,没想到自己竟成了超级奶爸~】
他晒出一张和苏静澜的合照,中间是那个粉嫩可爱的小婴儿。
没想到苏静澜也会撒谎。
但她骗我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在乎她的谎言,只是心已凉透,不会轻易原谅她。
我放下手机,走进苏静澜的静室。
那串我送她的佛珠,安静地挂在木架上,仿佛从未被碰触。
我取下佛珠,随即联系了朋友:“你还记得我定制的那串佛珠吗?帮我卖掉它吧。”
“嗯,我没开玩笑。”
等我彻底离开后,叶清远大概会和孩子搬进来。
他和苏静澜,都不配触碰属于我的那些东西。
这几天,苏静澜一直没有出现。
我想她大抵是被叶清远和孩子牵绊住了。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不断拨打电话,追问她在哪里、做什么、何时回家。
但这一次,我连一条消息都没发。
我一个人挑选行李箱,办了签证,还去看了音乐会和电影。
音乐会结束的那个晚上,苏静澜终于再次现身。
出乎意料的是,她还带来了一块蛋糕。
“这不是你常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吗?”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中柔软的戚风蛋糕。
我淡淡地瞥了一眼,毫无回应。
苏静澜难得地开口解释这几天的行踪:“我去寺庙清修了两天,今天刚好结束。”
我点了点头,表示听见了。
她皱眉,似乎对我的反应不满。
却无可挑剔,只得将蛋糕放在桌子上:“那你吃着,我去洗澡了。”
我心想,苏静澜从未主动为我送过什么。
过去总是抱有期待,可一次次落空,失望积累到极点,自然再也不抱有期待了。
更何况……喜欢吃甜食的可是叶清远。
我没有多想,拿起蛋糕就直接往垃圾桶里扔,随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洗完澡之后,我才突然想起自己竟然没吃晚饭。看了看时间,又不想和苏静澜多做交流,便打消了自己做点东西吃的念头。
凌晨时分,胃部突然剧烈地绞痛起来。
没多久,我已经痛得满头都是冷汗。
强撑着,我拨通了顾明哲的电话,他很快就赶来了。
当他扶着我走出门外时,我才注意到苏静澜的房门大敞着,人早已消失不见。
顾明哲好奇地问:“大半夜的,她去哪儿了?”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根本没在意。
到了医院,医生为我挂上了点滴。
顾明哲坐在我旁边,有了空闲,他终于忍不住责备我:“你这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有胃病,竟然连晚饭都不肯好好吃!”
我喝了些牛奶,慢慢恢复了些力气,正准备安慰他几句。
忽然,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静澜姐,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但孩子突然发烧了,我手足无措。”
紧接着,是她温柔的回应:“没关系,我早就说过你有事直接找我。”
我愣了一下,回过头。
只见苏静澜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站在叶清远旁边。无论谁看到,都会认定他们是一对幸福的三口之家。
下一瞬,苏静澜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目光,抬头望向我。
我们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我淡淡一笑:“苏静澜,叶清远为了你辛苦带着孩子,你怎么不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如果我是你,早就提出离婚了。如此既不会拖累你,也能好好照顾孩子。”
深夜的医院大厅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在众目睽睽下,叶清远的眼眶很快泛红。
“墨轩哥,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找静澜姐,但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你介意,我……我可以带着孩子离开!”
说着,他伸手想接过苏静澜怀中的孩子。
苏静澜原本看着我时还带着一丝慌张,可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冰冷。
她语气坚定地说道:“清远,你没错,不必向任何人道歉。”
“云墨轩,孩子突然发烧,清远一个男人照顾不过来,我才陪他来医院。你就算不喜欢他,可孩子是无辜的,你一点怜悯心都没有吗?”
她的反应完全落入我的预料之中,所以我并未回应。
旁边的顾明哲忍不住愤怒,猛地站起身:“苏静澜,你搞清楚状况——”
“明哲。”我冷静地打断了他,重新把他按回座位。
他疑惑地看着我:“墨轩,事情都走到这份上了,你还能忍?”
我还没说话,叶清远突然惊呼:“静澜姐,孩子额头越来越烫了……”
苏静澜那张平时沉稳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焦急:“医生!护士!”
医院大厅瞬时陷入一片混乱,随后两人离开后又恢复平静。
从头到尾,我一直冷静旁观。
看着那个曾说自己不懂爱的女人,为另一个男人的孩子焦心如焚。
看着那个说着一心向佛的女人,偏袒着别人。
余光里,顾明哲看向我的目光,从迷惑渐渐化为担忧。
我轻轻摇头,接着吐露未完的心声:“我不是在忍耐,而是真的无所谓。”
“成全一对真心相爱的人,也算是我做的善事之一。”
顾明哲张嘴欲言,最终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后来直到天亮,点滴结束,我再没见到苏静澜的身影。
我让顾明哲先回去,自己独自一人回了父母家。
刚进门,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翻看财经报告,母亲在旁泡茶。
见我回来,两人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回来了。”
我应了一声,走过去坐下,开门见山:“爸妈,我决定和苏静澜离婚。”
父亲闻言,从报表中抬头:“胡闹!离婚不是你想离就能离的!”
母亲拦住他,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之间产生了什么矛盾?”
“没什么,我们本就不合适。这段婚姻是我一厢情愿,如今走到了尽头。”
母亲皱眉道:“静澜的孩子多懂事,我看是你又在无理取闹。”
“别乱折腾了,离了婚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赶紧回去跟静澜和好。”
我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说,一时愣住。
冷静下来,我终于明白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在所有人眼中,苏静澜永远是情绪稳定的那一方。
而我,由于缺乏安全感,渴求被爱,对她怀疑重重,一次次纠缠不休。
竟连我父母都不觉得是她的错。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我已经决定了,离婚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完,根本不理会父亲后面愤怒的呵斥,我出门打车回家。
没想到苏静澜已经回来了。
她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但我不给机会,直接递上半路打印好的离婚协议。
“签了吧。”
苏静澜接过协议,扫了一眼,声音忽然有些嘶哑:“你真的决定离婚了吗?”
我没有回应,只是转身走上二楼,把早收拾好的行李箱拖了下来。
“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决心吗?”
苏静澜愣住了,握着协议的手攥出了深深的皱褶。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我不同意……你到底要怎样,我才肯放弃离婚?”
我有些迷惑,既然她并不爱我,为何连放手都不愿意?
我看了眼手机,离飞往英国的航班,只剩七天时间。
“这样吧。”我走上前,从她手里接过那份协议书,“你先把离婚协议签了。”
“如果这周之内你不再联系叶清远,也不见他,我就直接把离婚协议撕了。”
苏静澜犹豫了片刻,难以置信地问:“就这么简单吗?”
我点了点头。
尽管她满心挣扎,但最终还是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静静地注视着她,内心却波澜不惊。
不再联系叶清远,听起来似乎轻而易举。
但我最清楚,她根本做不到。
仿佛要向自己证明什么,签完字后,苏静澜取消了原本计划去寺庙清修的行程。
第一天,她陪我去了一直向往的情侣餐厅。
第二天,她首次送了我一份礼物。
第三天,她第一次陪我沿江边缓步而行。
到了最后一天,在她准备回家的时候,叶清远出现了。
怀里抱着那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这次,他不再像往常那般温文尔雅,而是朝我怒吼:“云墨轩,你以为用这些手段让静澜姐疏远我,就能赢得她的心吗?”
“我告诉你,休想!”
看着他扭曲愤怒的神情,我不禁想起自己曾经也是那模样。
为了那一丝虚无缥缈的爱,变得不像自己。
我没有回应,挥起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啪!”
叶清远愣住,安顿好孩子后,他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凭什么打我?”
我从容不迫地擦了擦手:“你和我妻子代孕孩子,破坏了我的家庭,这一巴掌已经很轻了。”
他气到说不出话来,愤怒地指着我:“你……你给我等着!”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静澜姐!”
我一把抓住他掏手机的手:“劝你赶紧打,因为她跟我约定,只要她这周不跟你联系,我们就不会离婚。”
“今晚十二点之前她还在你身边,那孩子就归你了。”
话一说完,我不再理会他是否信服,转身关上了门。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知道叶清远已经离开。
我走进厨房,把预先准备好的饭菜摆上了餐桌。
刚刚摆好碗筷,苏静澜就在门口出现了。
也许是长时间没有踏进家门便闻到饭香,她的眉眼间浮现出一丝温柔。
她递过来一束花,伸手想要拥抱我。
我却本能地退开,不习惯她的靠近:“去洗手吃饭吧。”
这顿饭安静,却也显得平和。
饭后,苏静澜主动提出:“今晚我来洗碗吧。”
我停顿了一下,轻轻点头。
她刚拿起一个碗,电话铃突然急促响起。
来电显示是“叶清远”,她眼中闪过挣扎,却最终选择挂断。
下一秒,短信提示音又响起。
苏静澜脸色骤变,急忙放下碗:“墨轩,清远说他和宝宝不小心摔倒了,宝宝流了很多血,情况紧急,我必须马上过去!”
“你……你能理解吧?”
我静静看着她,缓缓点头:“我明白,孩子最重要,你赶紧去吧。”
她松了口气,迅速抓起外衣冲出门去。
望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我嘴角微微上扬。
我明白,但约定并没有因此失效。
这场荒唐的戏码,该到此为止了,不必再继续演下去。
我没在意桌上凌乱的碗筷,走过去将那束她送来的花扔进垃圾桶。
茶蘼花,是春末最后一朵盛开的花。
她盛开的时节,意味着春天的终结,花中承载着淡淡的哀伤。
她连续六天送我这种花,是多么的敷衍?
不过也刚好契合,我们的婚姻,也在这春季的尾声,今天彻底划上了句点。
我走到玄关,拖出早已藏在一旁的行李箱。
没有再回头看这栋房子一眼,拉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抵达机场时,正是午夜零点。
我望向窗外,机场大厅人来人往。
有的人匆匆忙忙,有的成双成对嬉笑着,每个人都在踏上自己的旅程。
我嘴角微扬,拉着行李箱走进安检口。
一夜转瞬即逝,晨光初露时,我看到了第一缕太阳的光辉。
飞机腾空而起时,耀眼的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整个天地被染成金色。
我的未来,也将被这光芒照耀,璀璨耀眼。
苏静澜匆忙赶到叶清远家门口,正见他怀抱孩子,脸上满是慌乱。
孩子哭闹不止,头上竟带着血迹。
“清远,宝宝没事吧?”
多年修养让她即便在紧急时刻依然保持冷静,她快速接过孩子,飞奔往医院。
医生检查后告诉他们,孩子无生命危险,虽然摔得不轻,但还算幸运,后续需格外照顾,因为那么小的孩子经不起任何意外。
两人感激地向医生道谢,拿了药,听取叮嘱后便离开医院。
“清远,我帮你找个保姆吧,你一个男人带孩子难免有疏忽。”
听到这话,叶清远眼眶红了,“静澜,你知道我从小就是保姆带大的,他们长期不在家,对我很苛刻,我一直对保姆有阴影,我不能把宝宝交给别人……”
苏静澜深深叹了口气,“可你一个人带孩子确实太辛苦了,这次只是运气好,万一再出事怎么办……”
话未说完就被叶清远打断。
“我只是这次疏忽了,以后不会有了,你别找别人,除你之外,我谁都不要。”
语气柔和,苏静澜无奈地点头答应。
车子稳稳停在家门口,苏静澜抱着孩子走进屋。
安顿好孩子,天色已暗,她错过了原定的航班。
心里焦急的她匆匆告别。
“清远,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就转身离开。
“哎……”叶清远刚想追,却来不及,苏静澜已快步走远,他无奈收回手,愤怒地一拳砸在床上。
转念之间,他脸上又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苏静澜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与难以言说的不安,她慌忙驾车赶回家,计划立刻改签明天与云墨轩一同飞往威海的航班。
车子飞速前进,窗外的景色迅速向后倒退,她一路疾驰,终于抵达了家门口,却透过窗户望去没有一点亮光,心脏仿佛被紧紧揪住。
解开安全带,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内,屋子里漆黑一片。
她压抑着内心的恐惧,深呼吸了几次,然后鼓起勇气打开了灯。
“哐当”一声,手中的车钥匙坠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客厅里只剩下她的行李箱,云墨轩早已无影无踪。她依然抱着一丝侥幸的期待,急步奔上楼,握紧了卧室门把手,却迟迟无法推开。
手紧攥着门把,犹豫了良久,终于鼓足勇气将门推开。房间空荡荡的,所有的物品都已被搬走。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整个空间,苏静澜愣在当场,连呼吸都一时忘记了,脑海里满是震惊和疑惑:他真的走了?云墨轩真的离开她了吗?
她脑中闪现一个念头,立即拿起手机拨打云墨轩的电话,一边拨一边低声自我安慰:“他可能只是先去了威海,等不及我就自己先出发了……”
既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寻找一丝心灵的慰藉。
电话外响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的提示,苏静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慢慢坐倒在地,紧搂着手机,泪水失控地倾泻而出。
苏静澜不知昏迷了多久,终于缓缓站起身,拖着一副僵硬得像傀儡的身体缓步走下楼梯。
她始终无法相信云墨轩就这样离开了这里,他肯定忘不了给她留下些什么线索。
当她走到楼下,目光很快被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书】和一封看似手写的信吸引。之所以说“看似”,是因为信上只写了寥寥几句。
苏静澜跌跌撞撞地坐回沙发,伸手拾起那封“手写信”,只见纸上简短两句:“记得签离婚协议书,愿赌服输”。语气冷冰冰,毫无一丝感情。
看清内容的瞬间,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信纸无力地从指间滑落,轻轻飘落到地板上。
她的视线死死盯着那份离婚协议,仿佛想用目光洞穿那张纸。
她就那样盯了整整一夜,脑海中不断闪现过去种种画面。说实话,此刻她的情绪波动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因为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始终是修行。
多年来,她一直坚持严谨的清修生活,面对任何事务都能平心静气、情绪稳定。然而,每次面对云墨轩,她的修为总是屡屡失控。
面对他,她更容易心软,也更容易愤怒,甚至在昨天彻底崩溃哭到无力自持。
苏静澜无法理解为何得知云墨轩提出离婚时,她会如此惊慌失措。她不愿陷入过多思考,便躲进寺庙,闭关清修了两天,将纷乱的心绪强行压下。
回程途中,她经过一家蛋糕店,还开的车绕了回来,只为给他买一个蛋糕。可惜那里只剩芒果口味,而她记得云墨轩最喜欢的是戚风蛋糕,但芒果蛋糕似乎也能接受。
最后,她带着蛋糕回到家,他的确夸赞味道不错,那晚苏静澜的心情也好转许多。然而,这样的情绪波动显然偏离了她一直以来追求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她从小习惯独来独往,对所有人都保持着一贯的冷漠,唯一例外是叶清远。他是她一同长大的伙伴,父母多次托付她,希望这位姐姐能多多照顾叶清远。
因此,她几乎对叶清远有求必应,毕竟他家对自己有恩情。
至于云墨轩,他完全是闯入她生命的陌生人。她理应对他和对所有陌生人一样冷漠,因为她的性格本就是如此,也一直如斯行事。
她不愿与尘世牵扯太深,原本想直接出家,奈何母亲极力反对,只能选择清修的道路。
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异常的情绪波动,于是躲进了禅室。只要开始打坐,所有的杂念便会烟消云散,这是她长久以来惯用的心灵疗法。
然而这一次却与心愿背道而驰。苏静澜在禅室中盘坐一个小时,心绪反而愈发烦躁,完全无法静下心来,脑海里不断重现云墨轩离开的身影,他究竟会前往何方?
她拼命驱赶这些念头,但它们如同植物的根须,在心底渐渐扎根。无论如何挣脱,都难以摆脱。
最终,她只能无可奈何地放弃静坐,走出禅室,更换衣服,驱车前往寺庙,寻求一位名为了无大师的指点迷津。
了无大师是一位深谙佛理的高僧,经常云游四方,功德深厚。他的足迹飘忽不定,近期刚刚游历归来,正巧在寺庙。
“了无大师。”苏静澜恭敬行礼。
了无大师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到来,已经备好了茶水,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苏静澜坐下,两人促膝长谈。
三个月后,伦敦。
云墨轩身穿一套休闲服饰,仪表堂堂,手持相机穿梭于伦敦各处街头,捕捉着一幅幅动人风景,将瞬间凝固在镜头中。
抵达伦敦已有十余天,他迅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节奏。凭借出色的业务能力,公司管理层几乎无须过问他的事务,同事们态度友善热情,对这位远道而来的新人给予极大关照。
在这样的环境里,云墨轩开启了他的伦敦新生活,作息规律,有着广阔的个人时间,即使独自在家也不会感到无聊。
他重新拾起了业余爱好,投身于摄影和绘画等艺术领域。
人们时常见他抱着相机穿梭于伦敦大街小巷,有时也徜徉于乡间田野,偶尔参加各类文艺聚会,浸润于艺术的海洋之中。
在拍摄的过程中,他不断发掘出新的兴趣点,随即投入大量时间与精力去深入钻研。
比如,在一次诗歌朗诵会上,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诗歌的优美和深厚的内涵,从此便深深爱上了这门语言艺术。以往他从未意识到诗歌竟能如此动人心弦,值得用心细细品读。
随后,他购入了许多诗集,积极参与各种诗歌沙龙,与志同道合者交流心得。
他看了看表,距离今晚的诗歌聚会开始还有不到三小时,必须抓紧时间整理自己,然后赶往现场。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到家后迅速换好衣服,带上诗集,立刻出发前往聚会地点。
这次聚会除了平时常朗诵的雨果、列夫·托尔斯泰等名家作品外,云墨轩还特意准备了一些唐诗宋词,希望向大家展示中国古典诗词的独特魅力。
聚会选在一间小巧温馨的咖啡馆里,众人围坐一圈,轮流登台分享自己心爱的诗作。
云墨轩到达时,现场早已座无虚席,大家举止自然,毫无拘束。他环顾四周,发现有几位新面孔加入了这个诗歌大家庭。
这样的聚会正是它的魅力所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迎来新的成员,而他们都是因热爱诗歌结缘,因此每一位新加入的人都受到热烈欢迎。
聚会正式开始后,主持人致辞,随后众人热情地开始朗诵自己精心挑选的诗篇。
每首诗一结束,台下便爆发出掌声,紧接着展开热烈的讨论。比如第一位朗诵者选择了威廉·华兹华斯的《我们是七个》,大家围绕这首诗的表现手法及作者生平展开深入的探讨。
有人赞赏,有人持不同意见,这种现象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很难有作品能让所有人都一见钟情。
讨论结束后,下一位朗诵者登台,云墨轩正准备上去时,主持人宣布今晚多了一位来自东方的佳人,将带来她对东方古典诗集的分享。
云墨轩满怀期待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穿着西装裙和白衬衫的女子站在台上,她棕色微卷的长发披散肩头,面容温婉,鼻梁挺拔,眼角线条精致,增添了几分迷人的气质。
她站在讲台上,没有一丝怯意,镇定自若地开口。云墨轩原以为她会选李白或杜甫的诗作,却意外听见她吟诵的是李清照的《如梦令》。
云墨轩惊讶地看着她,手上的书本不经意滑落,恰好翻开了她正吟诵的那一页:“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默契得仿佛天意,聚会刚一结束,云墨轩就在门口拦住了那位女生。
“你好,我是云墨轩,来自中国,可以认识一下吗?”他礼貌地伸出手。
女生含笑与他握手,“你好,我叫萧若曦,很高兴认识你。”
“你是在这里工作吗?”他问。
“我来这里留学的。”萧若曦答道。
原来她还是学生,难怪身上带着些许青涩,云墨轩心中暗自揣测。
“你今晚朗诵李清照的词作,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萧若曦轻轻一笑,“你是不是以为我更喜欢李白和杜甫的作品?”
云墨轩微微点头。
“李白与杜甫的诗篇无疑是文学的巅峰,但李清照的笔触更为细腻动人,尤其是她作品里流露出的女性情感,总能深深打动人心。”
云墨轩表示赞同,点了点头。
“你住在哪儿?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他望着渐暗的夜空说道。
萧若曦摇头,“我家就在附近,不远,真不用麻烦你。如果你路途远,就先回家吧。”
云墨轩心中坚持,“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送女孩子回家是最基本的礼貌,我一定要送你到。”
萧若曦点头同意,两人便在月光下并肩向她的住所走去。
途中他们又聊起了许多关于中国诗词的内容,气氛轻松愉悦。
不多时,两人抵达她家楼下。
云墨轩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萧若曦,“这里应该就是你家了,我送到了,接下来该我回去了。”
萧若曦微笑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云墨轩轻松回应,“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萧若曦点了点头,“那我先上去了,下次还可以继续一起交流。”
“嗯,咱们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理。”他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带着愉快的心情道别。
直到萧若曦走进楼道,云墨轩才转身离开。
走到自己家门口时,他突然想起应该留个联系方式,却已为时过晚。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进屋,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
“墨轩。”
他回头,看见楼下站着那个人——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的人。
苏静澜。
见到她,云墨轩愣住了,“我以为我们之间断了,再也不会重逢。”
他并未惊慌,反而异常冷静。
“我……”苏静澜哽咽,话到嘴边却又止住,声音中带着酸楚。
“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我是来弥补自己的过错的。”苏静澜终于吐露心声。
云墨轩冷笑,“什么过错?”
“爱一个人却浑然不觉,让彼此陷入痛苦,最终伤害深重,罪责难逃。”
苏静澜说得异常郑重。
“爱一个人却浑然不觉……”云墨轩低声重复,“你是说你爱我?”
苏静澜点了点头,云墨轩却觉得这话比最荒谬的笑话还难以置信。
“是保姆把你那身素衣素裤染坏了颜色,还是你做饭又用了猪油,还是你苏大小姐缺钱了,需要我这个免费保姆?”
“这三个月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让你亲自跑来伦敦对我说这些话?”
苏静澜似乎被刺痛了,连连后退两步,“不是那样,请听我解释,我是真的……”
云墨轩挥手阻止,“那些都不再重要,今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静澜望着他的背影,苦涩地笑了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健谈……”
云墨轩快步上了楼,怒气冲冲地将房门重重砸上。
原本整天的好心情瞬间灰飞烟灭,他在心中暗暗咒骂,原本以为三个月离开后,终于能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
没想到苏静澜竟然追到了英国。
云墨轩满头问号,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既然离开,苏静澜不是应该放手,让她和叶清远自由地在一起吗?为什么她还要远渡重洋亲自找上门来?
他闷闷不乐地愤怒了好一阵,随后打开相机开始整理当天的拍摄作品。
当初购入相机时,顺便买了台打印机,方便修图后能立刻打印出来。毕竟这不是胶片相机,无需冲洗,操作十分简便。
照片处理完成,他马上打印出来,并将它们整齐地贴在身后的墙壁上,整个流程流畅自然。
云墨轩身后的墙上已经铺满了打印好的照片,全部都是这三个月来他所拍摄的各种画面,每张背面还清楚地标注着拍摄时间和地点。
他细细端详着这几乎覆盖半面墙的作品,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这三个月他只逛了几个地方,但每处都拍了不少照片,数量十分可观。
他心中默念,这面墙将会成为他今后不断填满的记忆。
他的生活才刚刚迈开步伐,未来不仅要在英国留下足迹,更要走遍世界各地,拍下无数珍贵瞬间。
想到这里,云墨轩心情渐渐转好,嘴角不由自主扬起一抹浅浅笑意。
将相册整理完毕后,他安心地睡去,毕竟第二天还要应对工作任务,晚上还约了朋友一同写生。
自从踏入英国这片土地以来,他的生活变得愈加丰富多彩。
曾经沉默寡言的他,现在神采奕奕,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
云墨轩原以为那天以后,再也不会遇见苏静澜,没想到三天后的诗词聚会上,他又意外看见了她的身影。
云墨轩心中一紧,想转身悄悄离开,却偏偏撞上了同样来参加聚会的萧若曦。
“这是急着去哪儿?难道今天没有李清照的诗词你就不想听了吗?”萧若曦带着笑意,语气里满是调侃。
云墨轩无奈苦笑,“我看到一个不想见的人,准备悄悄溜走。”
“没想到你在伦敦也认识这么多人。”萧若曦这话听着像是夸奖,却隐含几分戏谑。
云墨轩忍俊不禁,阴郁的情绪顿被一扫而空。
“没想到几天不见,你的幽默感还进步不少。”
“那你还打算走吗?”萧若曦继续问。
云墨轩点头,“是啊,该躲的还是得躲。”
萧若曦表示理解,“那我陪你一起走吧。”
“也不是不可以,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朗诵诗词!”他答道。
两人刚准备转身离开,却没能顺利逃脱。
“墨轩,”苏静澜从身后传来声音。
云墨轩心中暗骂,却没有说出口。
他转身,目光坚定地盯着苏静澜,“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吗?”
苏静澜握紧双手,轻声说道:“对不起,但既然我找到了你,也已经认清自己的心意,我想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云墨轩闭上眼睛,“苏静澜,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重头开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错过便是真的错过了。”
他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苏静澜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结果被萧若曦轻轻拂开。
“说话就好好说,动手动脚没什么意思。”萧若曦淡淡开口。
苏静澜抬头望向萧若曦,“你就是那天晚上的人吗?”
萧若曦微蹙眉,语气中带着疑惑:“那天晚上?”
“没错,就是她。”云墨轩望着苏静澜,语气里满是坚定。
苏静澜轻轻点头,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失落。她张了张口,似乎有话要说,却最终吞了回去,脸上写满了犹豫和挣扎。久久踌躇,她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那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语气中苦涩难掩。
云墨轩愣了一下,随即想,也许真让她彻底死心才是对的。他顺势搂住了萧若曦的肩膀,“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苏静澜踉跄退了几步,想说话却无力发声,只是默默点头,轻声回应:“我明白了。”
不多时,云墨轩牵着萧若曦的手离开了现场。
“刚才抱歉,未经你同意就把你当挡箭牌了。”云墨轩诚恳道歉,“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礼。”
“没关系,不用在意,能帮上忙我很开心。”萧若曦温柔回应。
云墨轩嘴角微扬,“不过饭还是得吃,我不喜欢欠人情。”
萧若曦无奈地点头,“那好吧,去哪吃?”
“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听你的安排。”
云墨轩思索片刻,“好,我带你去一家地道的中餐馆。”
萧若曦点头应允。
两人一同前往唐人街,曲曲折折绕过几条街道,最终停在一条小巷尽头。
那是一家外观略显陈旧的店铺,门外挂着一块木质招牌,上书“迷雾”两个字。
店内稀稀落落坐着几位客人,看起来十分低调。
云墨轩率先推门而入,“老板,今天我带来一位贵客。”从语气和态度来看,他与这家店的老板关系非浅。
萧若曦随后走进,目光环视整个店面。虽然店面狭小,却干净整洁,装修风格如同山水画卷,中式器皿随处可见,处处透露着这家店的正宗和讲究。
“来了。”老板探出头来,他身穿剪裁得体的中式长袍,短发干净利落,腕间悬挂着一串佛珠,五官立体分明,与整体装扮形成了鲜明对比。
整个人仿佛被世俗的尘埃所隔绝,散发着一股清净脱俗的气息。他开口时声音柔和且温暖:“今天怎么突然有空跑来了?”
“这不就是请朋友吃饭么,自然要带她来尝尝你这手艺。”萧若曦答得轻松自然。
老板上下细细打量了萧若曦一番,随即目光转向了云墨轩。
“行,坐下吧,还是老规矩?”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熟悉感。
云墨轩略显紧张地问:“能多上几道你做的炒菜吗?”
老板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行,我这儿只卖面的。”
云墨轩眼里闪过一丝恳求,“拜托了,这是我第一次带朋友来这儿。”
老板沉吟片刻,“也不是不能,但你知道的……”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了,快去做吧,我都快饿扁了。”
老板轻笑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萧若曦和云墨轩落座,她轻声感叹:“这老板真的是个有趣的人。”
云墨轩点了点头,“别看他性格怪里怪气的,他的手艺确实无可挑剔。”
萧若曦好奇地问:“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如果不方便就当我没问。”
云墨轩笑着摇了摇头,开始细细讲述。
他和老板的相识是在一次写生途中。那时老板并非专程去写生,而他是去寺庙拜佛,恰巧遇见了云墨轩。老板被他画作中深厚的禅意深深吸引,于是两人便攀谈起来。
后来老板告诉他自己经营着一家餐馆,云墨轩便时常去光顾。也许那天聊得过于投机,老板特地做了几道小炒,令云墨轩吃过后久久难忘。
再来时才发现,老板家其实只卖面食,云墨轩屡次请求他做炒菜,老板总是推辞。但他对那味道魂牵梦绕,便不断试探。
“最后老板实在拗不过我,达成了个协议,只要我每送一幅画,他就做一道菜。老板非常喜欢收藏带有禅意的画作。”云墨轩说道,“不过他的真名我至今仍不知,只让我称呼他‘空空’,不过我习惯叫他老板。”
萧若曦听得津津有味,不住地点头。
“菜来了。”正说着,空空端着菜走了过来。
萧若曦望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口水。那色泽诱人、气味扑鼻的面食,单在国内都足以掀起抢购潮,更何况对身在海外的留学生来说无疑极具吸引力。
空空将最后两碗面放下,说了句“请慢用”,便转身离开了。
萧若曦急切地想要夹菜吃,但多年养成的优雅习惯让她忍住,耐心等待云墨轩先动筷。
云墨轩眼睛亮晶晶的,夹起一筷子,“你快尝尝,我跟你说,这味道吃了一次就永远忘不掉。”
两人遂开始大快朵颐,吃得酣畅淋漓,异常满足。
萧若曦几乎忘了自己一贯的餐桌礼仪,毫无顾忌地吃了起来,没多会儿桌上的菜便一扫而空。
两人懒散地靠在椅背,满足地拍着肚子。
“我就说吧,他的厨艺确实无可匹敌。”云墨轩得意洋洋地说道。
萧若曦懒得多言,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
饭后天色已晚,这次萧若曦反常地主动提出送云墨轩回家。
云墨轩原本担心会在家门口再遇到苏静澜,幸好这次并未碰上。
回到家后,他舒适地泡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查看自己的日程安排,意外发现周末竟然有两天假期。
既然有了空闲时间,他决定不浪费,脑中快速盘算着还有哪些一直想做却未曾尝试的事。思考良久后,决定去挑战蹦极这项一直想体验却因胆怯未敢尝试的极限运动。
过去他压抑个性,只安分守己地在家照顾妻子,但内心深处渴望冒险的火焰从未真正熄灭。
经历过失败婚姻后,曾令他害怕的一切,如今反而激发了他更多勇气去正视。
说干就干,他开始上网查攻略、比较商家,最后选定一家蹦极点并确认了预约,计划第二天下午前去体验。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满意地躺回床上,但兴奋让他久久难以入眠。
脑海里又浮现那个性格独特的店主,为什么会对佛学情有独钟?思绪渐渐飘向同样喜欢修行的苏静澜,他希望她不要再来打扰自己,自己已经做出了所有退让,却不懂她为何仍要搅乱他的生活。
苏静澜蜷缩在沙发角落,连声打着喷嚏。
自从那天在宴会上偶遇云墨轩后,她便启程回国。
此行本是为处理国内的工作事务,可此刻独自坐在凌乱的屋内,心情却满是焦躁不安。
她在心中嘀咕,也许云墨轩当初说的那句“爱”根本是空话,否则怎会离开三个月后便和别人走得那么近?她所见的那些真正的爱情,不都是刻骨铭心、难以割舍的吗?
转念一想,她又怀疑云墨轩仍然爱她,不然他也不会这些年一直在她身后默默追寻。既然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显然不会轻言放手,也许他此刻仍旧对她怀有感情。
她心里又开始责怪自己,为何直到此刻才理解自己的真实心意?明明她是深爱着他,却始终不懂得如何表达。如果起初对他稍有善意,哪怕只一点点,结局会不会就此不同?
越想越烦闷,脑中又浮现无了大师的叮咛:“施主尘世情缘未了,需得看透真心,偿还过往之力,方能获得佛祖的接纳。”
她喃喃自语:“偿还过往之力……”
忽然,电话铃声清脆响起,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苏静澜拿起手机,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叶清远打来的。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清远,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今后宝宝有什么状况直接联系医生,我已经把医生的联系方式交给你,还专门叮嘱过她,那边一有动静她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电话那头,叶清远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静澜,难道非得有个什么事才肯联系我吗?你答应过我爸妈要好好照顾宝宝的,可你已经多久没出现了?”
苏静澜压抑住心中的烦躁,冷静说道:“我答应过你,这些年来我对你一向有求必应,可结果呢?是云墨轩和我离婚了。所以还是别频繁联系为好。”
“你们都离婚了,为什么你不能来看看我呢?云墨轩追了你五年,而我陪着你几十年。苏静澜,你难道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叶清远语气中充满期待。
苏静澜一时怔住,“所以,你对我……是那种特别的情感?”
叶清远语塞,良久没能说出话来。
“但我一直把你当成弟弟看待,”苏静澜继续冷静地说,“而且我心里清楚,我只爱云墨轩,我此刻要去解决我未了的情缘。”
叶清远哽咽了一阵,最终什么也没再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静澜这个人,事业与修行方面极其出色,可她的感情和生活能力却异常薄弱。
她从小父母不在身边,孤单一人长大,塑造了她孤僻的性格。读书时几乎不与人互动,老师甚至一度担忧她会失去说话的能力。
成年后虽有所改善,但也仅仅是表面上的。她每日坐禅修行,常常在禅房一坐就是整整一天,甚至一度萌生归隐山林的念头。
因此,她在感情上极为迟钝,甚至可以说冷漠无情。
云墨轩那份炽热而直接的爱早已深深印刻在她的心里,只是她从未察觉,如今终于有所领悟,却已为时已晚。
也许直到现在,她依旧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她以为自己不过是一时的普通选择,可对于云墨轩来说,那却是一场背叛。
云墨轩睡了个整整的清晨,醒来时神采奕奕,精神十足。
他收拾好随身的物品,背上背包,出了门,打车直奔蹦极基地。
接待他的是一位看上去经常锻炼的教练,满臂结实的肱二头肌让人既感到踏实,又隐隐生出一丝压力。
所有准备流程完成后,教练引领他登上高台。
站在高台上俯视,峡谷深不见底,四周环绕着青翠群山,脚下尽是咆哮奔腾的河流,轰鸣声震撼心灵。
工作人员为他认真地系好安全绳,指引他走到边缘。站得这么高,望下去令人心生畏惧。
云墨轩忽然有些犹豫,脑海中涌现退缩的念头,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承受这一跳,甚至害怕这次跳跃会送命。他在高台边缘徘徊良久,最终咬牙鼓起勇气,纵身一跃。
坠落的瞬间,恐惧感瞬间肆虐全身,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尖叫出声,整个人仿佛彻底失去意识。
直到坠落到最低点,绳索开始回弹时,他的意识才渐渐复苏。他抬头望向四周苍翠的山林,俯视脚下奔涌不息的河流。
一股劫后余生的畅快涌上心头,他张开双臂,感受空气涌入肺腑的清新,闭目静听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河水拍打岩石的轰鸣。
仿佛整个大自然都在为他欢呼,祝贺他重新找回了生命的意义和自由。
随着绳索的摇晃,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泪水悄然滑落眼角。也许他是在为命运的不公而哭泣,也许是为那苦涩的童年流泪,或是为这五年因一个女人而荒废的光阴感到惋惜。
也许他只是单纯地哭泣,泪水无需理由,它只是情绪自然流露的表达。
他起初低声抽泣,渐渐放声大哭,声音被自然吞没,除了他自己,无人能听见。
哭累之后,他的蹦极体验也接近尾声,绳索缓缓将他拉回高台,河流渐远,山峰逐渐逼近视线。
当他再次踏上高台时,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离开基地后,他乘车来到【迷雾】。
店内依旧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位客人,老板如往常般穿着随意,云墨轩心里微微恍惚,只是这一次,他一个人前来,没有带任何朋友。
“今天看你心情不错,比起前几日更有精神。”空空坐在他对面,递上了一杯热茶。
云墨轩笑着点头,“今天做了一件挺刺激的事。”
空空挑眉,“说说看。”
“我去蹦极了。”云墨轩拿起茶杯,声音略低。
空空微微点头,“那确实够刺激。”
云墨轩眼睛一亮,“你试过蹦极?”
空空似乎陷入了回忆,沉默良久,微笑着摇摇头,“没跳过,但我经历过更刺激的事。”
“是什么?”
空空望着云墨轩好奇的神情,无奈笑道:
“佛曰:不可说。”
说完便起身走进厨房,准备做饭。云墨轩又一次免费享用了丰盛美味的一餐。
饱餐一顿后,他心满意足地回了家,路上轻哼着小调,心情甚是愉悦。
然而,大喜之后,总伴随大悲。当他回到家门口时,发现对面搬来了一户新居民,而那家的主人,竟然正是苏静澜。
那一刻,他觉得整个天都轰然塌陷。
云墨轩和苏静澜目光一对上,他“啪”地一下就把门给关上了。
苏静澜刚想喊住他,门已经严严实实地合上了。
云墨轩一屁股坐到床上,背包“哐当”一声扔地上,心里那股子气啊,没处撒。
每次他觉得能摆脱苏静澜的时候,她就像中了邪似的又冒出来,云墨轩心里直嘀咕。
他气呼呼地掏出手机,给好友顾明哲打了个电话,再不说说,他真得憋疯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吐槽到半夜,云墨轩心情总算好点了,打着电话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被吵醒的时候,都中午了。
云墨轩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想起昨天那事儿,越想越烦,挠了挠头,起来洗漱去了。
接下来几天,为了躲苏静澜,他进出都挑时间,跟做贼似的。
不是他对苏静澜还有什么想法,就是觉得这事儿太尴尬,可苏静澜呢,跟没事人一样。
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云墨轩一回到公司,人事就指着苏静澜说,这是新来的同事。他一听,差点儿就想辞职不干了。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能让老板失望,得对得起这份工作,这才勉强挤出个笑容,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把苏静澜领进了自己办公室。
“你到底想怎么样?”云墨轩没好气地问。
苏静澜挺平静地说:“我说过,我要赎罪。”
“你……”云墨轩气得说不出话,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别出现在我面前,就是赎罪了。”
苏静澜愣了一下,说:“那不是我的赎罪方式。”
云墨轩冷笑一声:“那你说说,你的赎罪方式是什么?”
她挺自信地说:“我帮你干活,以后你的事儿我来做,我肯定能行。”
这话云墨轩没法反驳,苏静澜工作能力确实强,但他自己也不赖,要不黎总也不会派他来英国当经理。
而且他的工作也不忙,我平时主要就是跟客户谈合作,参加点应酬什么的。突然,我想起来苏静澜根本就不会喝酒啊。
他意味深长地瞅了苏静澜一眼,说:“行倒是行,但我工作老得出去应酬喝酒,你能行吗?”
苏静澜一听,愣住了。她从不碰酒,这事儿云墨轩肯定知道啊,他这么说,就是想找个理由让她自己退缩。
可没想到,苏静澜接下来的回答,让云墨轩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要是这样能让我赎罪,那我就试试。”苏静澜语气特别坚定。
云墨轩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试试。”
“你会喝酒?”
“不会。”
云墨轩翻了个白眼,心想:不会喝酒你来凑什么热闹,喝醉了还得我背你回去。
他也不想再跟她纠缠了,“得了,你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就行,离我远点儿。”
苏静澜知道,这是云墨轩默许她留下了,就没再多说,转身出去干活了。
云墨轩无奈地扶着额头,仰头叹气,心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当初追她的时候她不理我,现在我好不容易走出伤痛想重新开始,她又像幽灵一样缠上我了。
从那以后,苏静澜偶尔会买些糖果点心放在云墨轩家门口,有时候还会买腕表、领带什么的想送给他。
但无一例外,这些礼物都被云墨轩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了。
这天,下班后,苏静澜说要跟云墨轩一起回家,说她最近学会做饭了,想请他尝尝自己的手艺。
云墨轩二话不说,就躲进了【迷雾】酒吧。
没想到,在酒吧里碰到了好久没见的好友萧若曦。
萧若曦什么时候都显得那么温婉大方,她有条不紊地给云墨轩泡茶,看他脸色不好,就关切地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啊?脸色这么差,而且最近的诗词聚会你也没来,都好几次没见着你了。”
云墨轩最近确实因为躲苏静澜,把这些事儿都给忘了。
聚会没去,连写生也没去过一次。照片墙上那新照片老是不换,云墨轩心里越想越烦,那股子烦躁劲儿都快从脸上冒出来了。
萧若曦瞧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乐了,问道:“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烦躁呢?”
云墨轩一脸无奈,叹了口气说:“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个女的,我前妻,她搬到我对面住去了,而且现在我俩还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呢。”他满脸都是不情愿。
萧若曦一听,神色立马紧张起来,忙问:“她这是想干什么呀?你需要我帮忙不?”
云墨轩怕她误会,赶紧解释:“没什么危险,就是有点烦人罢了。”
萧若曦听了他的解释,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儿?不会是要跟她复合吧?”话里带着那么一丝丝酸味。
云墨轩连忙摇头:“我可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
萧若曦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时,空空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过来了,还搬了个凳子坐下。
他瞅了瞅云墨轩,说:“前两天见你的时候还精神抖擞的,这才几天啊,怎么就蔫儿了吧唧的了?”
云墨轩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闷头大口吃面,根本不搭理他。
空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吃起面条来。
吃了几口后,他对两人说:“你们最近就别来我这儿了,我这店要关门一个月。”
这话一出,两人同时抬起头来。
云墨轩率先问道:“怎么啦?是生意太差,撑不下去啦?”其实他一直对这家店挺好奇的,装修一看就花了不少钱,面的味道也特别好,就是位置太偏了,客人没几个。不过看老板那样子,又不像是靠开店过日子的,不然早就入不敷出了,哪能天天穿定制的衣服啊。
空空笑了笑,说:“不是生意不好,是我自己要出门办点事儿,至少得一个月才能回来。”说话的时候,眼神里还带着那么一丝淡淡的忧伤。
气氛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虽说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分别总是让人心里不好受,尤其是对他们来说,这意味着至少一个月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面了。
对于在英国的中国人来说,这可真是个不小的打击。
两人心里虽然难过,但嘴上可没停,不一会儿,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了。空空一脸无奈,开口道:“我现在算是懂了,你们刚才为什么那么难过,原来是舍不得我做的面啊。”
云墨轩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们当然也舍不得你这个人呀。”
空空眉头紧锁,一脸忧愁,云墨轩瞧着,心里猜测这事儿肯定不小。她想问问,可又觉得不合适,毕竟空空没主动说,估计是不想多提。
萧若曦微笑着说:“你一切小心,顺顺利利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们。”
空空点了点头,气氛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云墨轩和萧若曦约好了下次诗社聚会的时间,然后三人就各自告别回家去了。
云墨轩一路上想明白了,老这么逃避不是办法,他决定主动去找苏静澜,把事儿说清楚。
到家后,他敲响了苏静澜家的门。
没一会儿,屋里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一开,苏静澜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云墨轩会主动上门。
她问:“你怎么来了?”
云墨轩语气平静地说:“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苏静澜愣了一下,随即侧身让出一条路,说:“那……进来坐吧?”
云墨轩觉得在楼道里谈不合适,就进了屋。
苏静澜家里布置得特别简单,灰白色的墙,就摆着些基本的生活家具,云墨轩怀疑她搬进来后几乎没动过屋里的东西。
“请坐。”苏静澜拉了把椅子,她家连沙发都没有。
云墨轩坐下,苏静澜在他对面坐下。
“你想谈什么?”她语气里带着点期待。
云墨轩直接说:“我希望以后我的生活里,别再见到你。”
苏静澜说:“我说过我爱的是你,只是我现在才明白。”
云墨轩冷冷地说:“那又怎样?我已经不爱你了。”
苏静澜握紧拳头,说:“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想弥补。”
云墨轩说:“你要弥补,就不能不打扰我吗?苏静澜。”“你的错,凭什么让我来背锅!”云墨轩强压着火气,气呼呼地说道。
苏静澜眼神一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知道了。”
云墨轩说完,起身就走,没再多待一秒。
接下来的几天,苏静澜果然没再找云墨轩麻烦,工作上也不怎么和他交流,下班后也是一个人走,再也没给云墨轩送过什么东西。
云墨轩的生活也慢慢回到了正轨,每天按时上下班,下班后不是去写生、拍照,就是参加诗会朗诵,一样都没落下。
最近,他还和萧若曦迷上了赛车。
没想到,看起来温柔文静的萧若曦,竟然这么喜欢赛车。一开始是她带着云墨轩体验了一圈,云墨轩觉得又刺激又好玩。
后来,云墨轩就自己试着开,一开始开得很慢,后来越来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很高兴自己又找到了新爱好,感觉人生又多了不少可能性。
这天,他和萧若曦约好去赛车俱乐部练习,一下班就兴致勃勃地赶了过去。
两人换上赛车服,云墨轩穿的是红色,显得张扬又洒脱;萧若曦则是一身蓝色,长发扎成马尾,甩了甩头,整个人精神极了。
两人修长的腿跨进赛车,系好安全带,戴上头盔。随着一声发令枪响,好几辆赛车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云墨轩看着和自己在旁边一起飞驰的萧若曦,猛地踩下油门,把她甩在了后面。但很快,萧若曦又追了上来。这样来回几次后,萧若曦一脚猛踩油门,一下子就冲出了视线,把云墨轩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云墨轩不甘心,也加速追赶,却没注意到前面有障碍物,一时没反应过来,赛车直接撞了上去,车子翻滚起来,意外就这么突然发生了。
赛车本来就是高风险运动,云墨轩又是个新手,翻车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云墨轩的伤说重也不算特别危急,但说轻也不轻,毕竟小腿骨折了。
从那天起,云墨轩就住进了医院。和云墨轩一块儿“住院”的,还有苏静澜和萧若曦。
萧若曦心里头一直过意不去,她觉得是自己带着云墨轩去参加赛车,才害得他摔断了腿。所以啊,她每天都来医院照顾云墨轩,非得等他完全好起来才肯罢休。
苏静澜呢,她觉得云墨轩在英国受伤后孤零零的,没个亲人照看。自己好歹是他法律上的老婆,而且离婚协议她压根儿就没签字,哪能不管他呢?虽说愿赌服输是君子所为,可她早就不把自己当君子了。而且,她早就看出云墨轩和萧若曦之间没什么真感情。
这俩人,明里暗里地较劲儿,都想证明自己更能把云墨轩照顾好。一个刚给云墨轩换好点滴瓶,另一个就拿起苹果开始削;一个刚买好饭回来,另一个就拎着水果进来了。
她俩这么一争,反倒没人来烦云墨轩了。云墨轩也乐得自在,干脆不管她们,专心养起伤来。
他还跟公司请了假,这下可真是清闲了。醒来就看看书,看累了就画画。阳光好的时候,就被她俩推着出去晒太阳,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有一天下午,这俩女人又吵起来了。为什么呢?原来是云墨轩想出去晒太阳,可她俩都争着要推轮椅。
萧若曦紧紧抓着轮椅扶手,语气虽然温柔但很坚定:“他说过不喜欢你碰他,让你少接触点儿。”
苏静澜在嘴上可吃了亏,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挤出一句:“我可是他的合法妻子!”
云墨轩听得直翻白眼,懒得再听她们吵下去。再这么吵下去,今天这太阳可就晒不成了。
“你们俩轮流推一段,就这么定了,走吧!”他干脆利落地下了命令。
这俩人一听,也就不吵了,乖乖地推着他去晒太阳。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得云墨轩只想眯起眼睛享受。微风轻轻吹过,空气里都好像带着甜味。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这么静静地享受过阳光了。
以前啊,他总是把自己困在一个小地方。后来到了英国,又为了抓紧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一直忙个不停。虽然日子过得很充实,他也挺累的,心里头老想着用各种兴趣把日子填得满满的,却忘了偶尔也得歇歇,给自己放个小假,晒晒太阳,偶尔虚度下时光也挺美。
人生嘛,哪能每分每秒都过得有意义呢?
他坐在轮椅上,时间一点点过去,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最爱跟着奶奶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躺着,学奶奶摇蒲扇。
椅子一晃一晃的,外头的吵闹声好像都跟他没关系。他舒服地闭上眼,耳边是夏天的蝉鸣和椅子吱呀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电视里的动静。
那时候,真是单纯地快乐,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
他还记得自己问过奶奶:“奶奶,为什么大人们都看起来那么忙啊?他们怎么就不能像咱们一样,在这儿躺着多舒服。”
奶奶怎么说的呢?她说:“你现在快乐,是因为你还没被时间追着跑;我快乐,是因为我的日子快到头了;他们不行,因为他们都被时间给缠住了。”
是啊,人长大了,就都被时间给困住了。成长这事儿,谁也躲不过,云墨轩心里这么想着。
他们从大中午一直待到太阳下山,直到空气里有了凉意,三个人才慢慢走回病房。
这样的好日子过了两周,医生就跟云墨轩说,可以出院了。
可新问题又来了。
云墨轩还没好利索,走路还得用拐杖,得有人照顾。
苏静澜笑了笑,说:“我就住在墨轩家对面,以后我肯定把他照顾得好好的。”
萧若曦也不甘示弱,转头看着云墨轩说:“要不还是去我家住吧,我家是别墅,就我和妈妈两个人,你来住,房间随便挑,住到你完全好为止,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云墨轩一听,头都大了。要是回自己家,那不得天天跟苏静澜打交道?虽然现在不像刚开始那么尴尬了,但他可不想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儿来。要是真住到萧若曦家里,这算什么事儿啊?这事儿本来就跟她没关系,咱可不能真赖着人家不走。
云墨轩心里头反复琢磨着,另外那俩姑娘则眼巴巴地等着他给个话儿。
微风轻轻吹着,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整个屋子都被暖融融的光包围着,窗台上的花儿也亮闪闪的。
他抬头瞅了瞅那俩姑娘,说:“我还是回自己家住吧。”
苏静澜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萧若曦的眼神却暗淡了下来。
办完出院手续,这俩姑娘就把云墨轩送回了家,把他安顿在床上,还在床头柜上摆好了水、药、水果这些日常用的东西。
她们把云墨轩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放在了他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萧若曦还特意给他弄了个简易呼叫器,跟苏静澜家连着,只要一按按钮,她就能立马过来帮忙。这俩姑娘安排得那叫一个周到。
云墨轩心里头暖乎乎的,可也有点失落。以前他也生过病,可苏静澜从来没这么细心地照顾过他。
这俩姑娘忙前忙后好一阵,才觉得什么都安排好了,这时候夜幕早就悄悄降临了。
萧若曦瞅了瞅墙上的钟,慢慢地说:“墨轩,还有什么需要我给你准备的不?”
云墨轩轻轻摇了摇头。
萧若曦接着说:“天都黑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哈。你有事儿就按铃或者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就过来。”
云墨轩点了点头。
萧若曦犹豫了好久,窗外都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了,她才终于说:“我真得走了,明天我再来给你做饭,陪你做复健。”
“其实你不用天天来,我自己能照顾他。”苏静澜那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萧若曦摇了摇头,说:“我对你照顾人的本事不太放心。”
苏静澜想反驳,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以前一直都是云墨轩照顾她,她连做饭都不会。虽说后来也学了学,可在这方面,哪能跟在国外留过学的萧若曦比啊。
云墨轩抬头看着她,说:“其实你真不用每天都来。”“我差不多都好了,自己能照顾自己,你可别因为这事儿耽误了学习啊。”
萧若曦使劲儿摇了摇头,态度特别坚决:“不会耽误的,我必须得看着你完全好起来,不然我这心里头一直不踏实。”
云墨轩看她这么坚持,也就没再劝,随她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云墨轩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吃到苏静澜给他准备的早餐,中午和晚上呢,则是萧若曦亲手做的饭菜。
这俩人把日常安排得井井有条,既没耽误苏静澜上班,也没影响萧若曦学习,还把云墨轩的生活照顾得妥妥当当。
云墨轩呢,也一直坚持做康复训练。
又过了些日子,嘿,云墨轩终于又能自己站起来走路了!
这时候,伦敦也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云墨轩早上醒来,一看窗外,白茫茫一片,心里不禁有点惊讶:原来自己在伦敦都待了这么久啦?
时间这东西,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溜走了。等你一回神,才发现一年又过去了。被时间推着走的人,总是被动地沿着时间的轨迹前行,不管快慢,最终都得走向生命的终点。
云墨轩能走路后,立马就回公司上班了。他把这一阶段的资料都整理了一遍,还制定了下一阶段的工作计划。
等他把公司的运作节奏都摸透了,就从高强度的工作中解脱了出来。
这天儿,其实挺适合滑雪的。云墨轩心里一直想试试这项运动,可他小腿现在还不太行,不能冒险,只能等明年了。
没事儿,反正以后时间还长着呢,他这么安慰自己。
天气太冷,不适合出去写生,云墨轩就放弃了原来的计划,买了些书回来,开始认真阅读。
他以前可不喜欢看书,觉得书里的内容太枯燥了。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慢慢喜欢上了阅读,特别是享受在书里体验不同人生的感觉。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云墨轩起身去开门,一看是萧若曦,她神情激动地说:“我听说【迷雾】的老板回来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呗?”
云墨轩这才想起来,老板之前说过大概一个月后回来,现在都过去三四个月了。自己一直忙着康复和工作,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回房间穿上大衣,围上围巾,就跟着萧若曦出门了。因为【迷雾】离云墨轩住的地方特别近,所以他和萧若曦就决定走着去。没走多久,他们就到了。
两人推开门进去,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只见空空光着上半身,坐在角落的桌子旁,正费劲地往背上抹药呢。
两人赶紧走过去帮忙。
空空的背上,新伤旧伤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整个背都被盖住了,看着特别吓人。云墨轩看了一眼,直接就愣住了。
空空听到有人进来,马上把背转向墙。
“你们怎么来了?”他冷冷地问。
云墨轩愣了一下,说:“听说你回来了,我们就……”
“需要我们搭把手不?”萧若曦看着桌上摆了一堆的药瓶,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空空一边说,一边麻溜地把衣服穿上了。
两人也不好再问什么,只能点头。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点尴尬了。最后还是空空先开了口。
“你们坐会儿,我去给你们煮点面条。”
云墨轩赶紧摆摆手,“别麻烦了,我们就来看看你。再说你……”他指了指空空的后背,“这样也不方便啊。”
空空冷哼一声,“这有什么?等着瞧吧。”
说完,他就转身进厨房了。
两人只能继续坐着等。云墨轩有点担心空空的伤,想跟萧若曦聊聊,又觉得不太合适。可就这么干坐着,也怪别扭的。
萧若曦好像也有同样的想法。于是,两人就聊起了她在学校的事儿。
“有件特好玩的事儿,想跟你说说。”萧若曦神秘兮兮地说。
云墨轩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兴趣,“什么事儿啊?”
“受你启发,聚会回来后,我就跟学校提议成立个诗社。前几天老师跟我说,申请通过了,还说因为是我提的,就让我直接当社长。”
云墨轩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这太好了,你可以把更多中国诗词介绍给同学们。”
萧若曦骄傲地点点头,“没错,我们中国诗词的美,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俩人兴致勃勃地聊起了诗社以后怎么发展、怎么运营。
这时候,空空端着三碗面过来了,往桌上一放就坐下了。
这俩人立马不吭声了,气氛一下子有点安静。
空空一脸纳闷儿,瞅了他们一眼说:“你们接着聊呗。”
短暂的尴尬之后,俩人又聊上了,空空偶尔也插上几句,说说自己的想法。
这顿饭,谁都没再提以前那些伤心事儿,吃得还挺开心。
吃完饭,仨人又闲扯了一会儿,云墨轩和萧若曦就起身要走。
萧若曦还是像往常一样,送云墨轩回家。路上,俩人聊起了最近看的诗词,还分享了一些小众的旅游地儿,约好下次一起去玩。
夜里的风在街上呼呼地吹,俩人高高的身影并排走着,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走着走着,就到了云墨轩家门口,结果一瞧,苏静澜正站在门口等着呢。
“你们这是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云墨轩想着苏静澜住院的时候照顾过自己,对她态度也没那么冲了,就平静地说:“吃饭去了。”
苏静澜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哼了几声,表示不爽。
萧若曦看了看天色,跟俩人道了别。
云墨轩正要进门,突然想起什么事儿,转身问苏静澜:“算算日子,叶清远的孩子是不是快一岁了?”
苏静澜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对,要办周岁宴了。”
云墨轩轻轻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说:“那咱们回趟国吧。”
苏静澜没反应过来,问:“啊?”
云墨轩语气平平地说:“孩子办周岁宴,你不去不合适,正好咱们也把离婚手续办了。”
苏静澜握紧拳头,说:“我和叶清远什么事儿都没有,上次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捐卵的事儿办完,我们就没什么联系了。”她语气里全是苦涩。
云墨轩沉默了好久,说:“对我来说,这事儿已经不重要了。苏静澜,你不是说要赎罪吗?”
苏静澜抬头看着他,等了好久,就等他下一句话。“那,就放我自由吧,成不?”
苏静澜身子一抖,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哽住了,最后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云墨轩刚要转身进屋,苏静澜低哑着嗓子问:“是因为萧若曦吗?”
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跟她没关系。”
苏静澜僵硬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回去我就签离婚协议。”
云墨轩听了,头也不回地推门进了屋。门“砰”地一声关上,两行泪顺着苏静澜的脸颊就流了下来。
云墨轩靠在门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向卧室。
两人跟单位请了假,买了机票就出发了。
飞机落地时,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白茫茫的,不知道下了多久。
云墨轩站在机场,望着这熟悉的雪景,裹紧了大衣,然后和同伴一起往机场大厅走。
取完行李,他们打了辆车回家。
云墨轩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儿了,没想到这么快,他又站到了这扇熟悉的门前。
屋里因为长时间没人住,冷冰冰的。但整体看起来和他走的时候差不多,还是那么干净整洁。
云墨轩仔细一看,发现除了他带走的衣服,其他扔掉的东西都被重新买了回来,摆得整整齐齐,就像他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他苦笑了一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之前已经说清楚了,苏静澜这次也没犹豫,很快就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两人办完了所有离婚手续。
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云墨轩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压在身上多年的大石头终于被搬走了,他自由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快过年了,要不等过完年再走?”苏静澜有点苦涩地问。
云墨轩一愣,之前光顾着办离婚了,都没注意到春节快到了。
他站在那儿想了想,突然笑了:“不用了,春节是家人团聚的时候,可我已经没有家了。”
“我明天去见明哲,然后就飞回英国。”苏静澜轻轻踢了踢脚边的雪,点了点头。
“那你之后还打算回英国吗?”云墨轩接着问。
苏静澜又点了点头,说:“清远的爸妈三天后就回来,等他们一到,我就回英国去。”
“其实你们一家人可以好好过日子的呀。”
苏静澜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
这时,远处寒风呼啸,卷起雪花四处飘散,树枝上的雪被吹落,一些细小的枝条因为承受不住雪的重量而折断了,行人走在上面,发出“咔嚓”的声响。
“我对清远,从来就没有过爱情,我不想再耽误他了,不然我罪过就更大啦。”苏静澜慢慢说道。
云墨轩听了,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一大早,正好赶上叶清远孩子的周岁宴。
云墨轩收拾好,就去和顾明哲约好的地方碰面。
两人好久没见了,有好多话要说。
他们一起吃了饭,又去酒吧喝了几杯小酒。等结束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
云墨轩打车回到家,进门一看,家里没人,苏静澜还没回来呢,也不知道周岁宴结束了没。
她上楼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把离婚证收好,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就安心地睡下了。
第二天凌晨,云墨轩坐车去了机场。
等她到伦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情况和上次差不多,但她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
云墨轩到家的时候,碰到了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萧若曦。
萧若曦靠在她家门框上,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还带着点愤怒。
“你去哪儿了?”
云墨轩一下子愣住了,拖着行李箱站在原地,没吭声。
“我问你去哪儿了?”萧若曦不依不饶,语气里还带着点委屈,“怎么能不打声招呼就走呢?而且你们俩还一起不见了。”
云墨轩轻轻笑了一声,解释说:“我回国内了一趟,处理了点事儿。”
“处理什么事儿啊?”要是以前,萧若曦肯定不会这么刨根问底地打听她的私事,可她这次的态度让云墨轩有点意外。
云墨轩愣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去办离婚手续。”
这下轮到萧若曦愣住了,“办离婚?”她小声地又念叨了一遍,脸上立马就笑开了花,这情绪变得也太快了。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萧若曦就说要回家去了。
云墨轩坐在床上,傻愣愣地盯着墙上的照片。他心里哪能不明白,萧若曦这是对他有意思了啊。
可他就是想不通,萧若曦可是个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前途一片光明,自己呢,离过婚,什么优点都没有,她看上自己,难道就因为俩人都是中国人?
他越想越觉得这想法太离谱了,一头倒在床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从那以后,云墨轩就开始有意躲着萧若曦。每天下班就直接回家,诗歌聚会也不去了,【迷雾】也不去了。萧若曦发消息约他,他总是说自己工作忙,推脱掉。
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几天,云墨轩出门的时候,发现对面门开着,苏静澜回来了。
苏静澜跟他说,叶清远的爸妈也从国外回来了,叶清远也同意跟爸妈一起出国生活。
云墨轩听了,就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这时候萧若曦出现了。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以后就留在国内啦?”萧若曦看着苏静澜,一脸惊讶。
苏静澜摇了摇头,“国内的事儿我都处理完了,但我还有债没还呢。”
“什么债啊?”
云墨轩可不想听她这套,转头就问萧若曦:“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嘿,萧若曦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她带着点埋怨的语气说:“你最近都不理我,我感觉你在躲我,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云墨轩心虚地低下头,“没,你想多了。”
“还有别的事儿吗?没事儿我可要出门了。”
萧若曦挡在他面前,“你要去哪儿啊?”
其实云墨轩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就是想出去随便走走。被萧若曦这么一问,他愣了一下。
然后说:“去迷雾。”
萧若曦嘴角一翘,“我也正好要去迷雾,一起呗。”
云墨轩攥紧拳头,心里直后悔,早知道就不说去迷雾了。
只有苏静澜一脸懵,“迷雾是什么地方啊?你们去那儿干什么?”萧若曦一脸惊讶地瞅着云墨轩。
“你没跟她说那事儿啊?”
云墨轩点点头,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好专门讲的?”
萧若曦脸上的笑更灿烂了。
苏静澜有点着急,忙问:“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嗐,就是一家餐厅呗。”萧若曦装作漫不经心地答道。
苏静澜眼睛里透着怀疑,说:“哪家正经餐厅会取那种名字啊?”
“可能不太正经,但确实是餐厅,那老板做的菜好吃得很。”云墨轩解释说。
苏静澜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这俩人转身要走,苏静澜抬了抬手,好像也想跟着走,可最后还是没吭声。
云墨轩和萧若曦并排走着,萧若曦笑得那叫一个甜,跟春天里的微风似的,可云墨轩心里却后悔得不行。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随口说那个地方,现在话都说出去了,想反悔也来不及咯。
终于到了地方,云墨轩一脚迈进店里。
“老板,猜猜谁来了?”
空空从后面探出头来,笑着说:“你这大嗓门儿,还用猜?”
云墨轩笑了笑,找了个座位坐下。空空转身去后厨准备饭菜了。
刚坐下,云墨轩才发现店里不是没人。靠窗的角落坐着几个年轻小伙,看样子是中国人。
其中一个正好转过头,和云墨轩对上了眼,冲他微微一笑,又把头转回去了。
这小伙长得那叫一个帅,身材高大,五官立体,鼻梁高高的,标准的东方帅哥。
云墨轩正心里暗暗夸呢,就看见这小伙跟同伴说了几句,就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云墨轩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人家已经站到面前了。
这小伙大大方方地把手机递到萧若曦跟前,说:“姑娘,方便加个微信不?”
萧若曦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溅得人家手机和桌子上都是,她赶紧道歉,抽出纸巾擦手机和桌子。
“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这手机多少钱,我赔你。”
小伙连忙摆手说:“没事没事,是我太冒失了,手机没坏,不用赔。”
这俩人在那儿手忙脚乱地收拾水渍,云墨轩呢,就端着茶杯在旁边看着。大家都饶有兴致地在那儿围观呢。
水渍总算擦干净了,那男子又笑着开口:“能留个联系方式不?”
云墨轩心里琢磨着,这男孩看着挺腼腆,没想到性格还挺干脆,想着想着就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哈,可能不太方便……”萧若曦很有礼貌地回了一句。
云墨轩一下愣住了,就看见萧若曦朝他这边看过来,又开口说:“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啦。”
“噗——”云墨轩刚喝进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那男子一看这情况,立马就明白了,说了句“打扰了”,转身就走了。
云墨轩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萧若曦也把桌面擦干净了,静静地看着他。
他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好这时候空空端着面出来了。
“我饿死啦。”云墨轩说了一声,就端起面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萧若曦也没多说什么,也开始吃面。
空空感觉这两人之间气氛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就没多问,也端起面吃了起来。
这顿饭吃得特别安静,空空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最后什么也没说。
吃完饭,云墨轩急急忙忙跟两人道别,说家里有急事,都没等萧若曦送他出门。
萧若曦想拦一下,没拦住。
他心烦意乱地走在路上,突然听见后面有动静,回头一看,原来是只猫从灌木丛里跑了出来。
回到家,云墨轩捂着胸口倒在床上,心跳得像敲鼓一样。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离她再远点儿。他在心里盘算着,要是萧若曦真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他怎么拒绝才能不伤着她。
云墨轩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就是搞不明白,萧若曦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第二天,云墨轩顶着俩明显的黑眼圈去上班了,这黑眼圈一看就是熬夜熬出来的,把办公室的同事们给吓了一大跳。大家都以为他遇到什么大事儿了,纷纷围上来关心他,问他要不要请个假回去好好睡一觉。
云墨轩哪能答应啊,他心里还惦记着努力工作攒钱,好实现自己环游世界的梦想呢。
他硬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坚持了一整天的工作。下班回到家,刚下班的苏静澜看到他这副模样,又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啦?我今天一整天在公司都没见着你人,你怎么成这副德行了?”
云墨轩解释说就是昨晚没睡好,说完就关上门回房间了。
一进卧室,他整个人就跟散了架似的,直接扑倒在床上。
打从一开始,他就是那个追着苏静澜跑的人,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所以从来没人对他有过什么别的想法。就算有人对他有点意思,他也压根儿没察觉到。
这次是他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拨通了远在国内好兄弟顾明哲的电话。
电话铃没响几声就被接起来了,顾明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这会儿我猜你刚下班吧?刚下班就给我打电话,怎么啦,在公司受委屈啦?跟兄弟我说说!”
云墨轩忍不住笑了笑,说:“不是,就是有件事儿想让你帮我拿个主意。”
“说来听听。”
云墨轩尽量用简单明了的话说:“就是……怎么说呢……有个比我小好多岁的女生,好像对我有那么点意思。”
“什么?”电话那头立马传来激动的声音。
云墨轩赶紧把手机拿远点儿,说:“你冷静点儿。”
可对面那兴奋劲儿根本压不住,“然后呢?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
云墨轩就把最近发生的事儿大致跟兄弟说了一遍。
顾明哲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他:“那你自己怎么想的呀?”
云墨轩苦笑了一下,说:“我现在就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日子,就是想问你这情况我该怎么办?一直躲着好像也不太合适。”
顾明哲想了想,说:“那这样吧,先跟她正常相处着,她要是不说,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她真开口了怎么整?”
“真要那样,到时候咱就委婉点拒绝她呗。”
云墨轩一听,觉得这主意挺靠谱,又跟兄弟唠了唠最近的情况,然后就挂了电话。
他往床上一躺,盯着天花板,嘴里小声嘟囔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从那以后,他就不再故意躲着萧若曦了。
苏静澜呢,也没越界,还是跟普通朋友一样跟他相处。
这之后啊,一切都挺平静的,云墨轩又过上了安稳日子。
日子一天天溜走,树枝上冒出了嫩绿嫩绿的新芽,干巴巴的草丛也慢慢有了生气。
等云墨轩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早就绿油油一片了,春天来了。
春天啊,就是万物复苏的时候,代表着新生,是一切重新开始的起点。
云墨轩深吸了一口带着香味的空气,心情那叫一个好,拿起相机就出门了,打算开始新一年的拍摄计划。
他挑了个适合踏青的地儿,满眼都是绿到天边的颜色,湛蓝湛蓝的天空连朵云都没有,这纯粹的绿和干净的蓝搅和在一起,就像宫崎骏动画里的美景一样。
可能因为这地儿太偏了,整个山谷里差不多就他一个人,正好让他自己痛痛快快地玩。
他在草地上又是跑又是滚的,从各种角度拍照留念。
玩累了,他准备回家,蹲在河边想洗洗手,突然,他看见水里有个影子,就在他背后。
他后背一下子就绷紧了,水里的影子越来越近,接着猛地砸了下来,云墨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若曦,云墨轩现在在你边上不?”苏静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透着着急。
“不在啊,怎么啦?墨轩还没回去?”萧若曦一听,语气也跟着紧张起来。
“没回去,我一整天都没瞅见他,连他房间我都找过了,根本没人。”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啊,要是我知道,还打电话问你干什么?”
萧若曦懊恼地拍了拍额头,“真是忙中出错啊。”
这时候时针都指向凌晨一点了,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儿呢?萧若曦一脸焦急,先开口安慰比她更着急的苏静澜。“你先别着急上火,我去迷雾那头瞅瞅,说不定墨轩就在那儿呢。”
“你把定位发我,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到迷雾,发现空空已经睡下了。没办法,她们只能使劲儿敲门,那敲门声“砰砰砰”的,在整个楼道里回荡。
没一会儿,门开了,空空穿戴得整整齐齐地出现在门口,看着一点儿都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怎么啦?大半夜的这么着急忙慌的?”
苏静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墨轩在你这里吗?”
空空皱起眉头,一脸疑惑:“云墨轩?他怎么啦?”
“墨轩不见了,一整天都没回来,打电话也打不通,完全联系不上。”萧若曦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一些。
“他失踪了?”空空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也许我知道他在哪儿。”
“什么?”两人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这事儿你们别掺和,我会把他安全带回来的。”他的语气冷得像冰。
两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给震住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不行!我们得报警!”
空空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不行,谁都不许报警。”
两人吓得声音都开始打颤了,“我……我们……不报警。”
“看不到他平平安安的,我心里不踏实,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
苏静澜语气坚定,萧若曦在一旁用力点头,显然和她的想法一样。
空空看着她们,语气强硬得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这是我的私事,因为云墨轩这事儿我已经很愧疚了,不会再让你们去冒险。”
说完,他不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转身回屋拿了车钥匙,骑上摩托车就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赶紧上了车。萧若曦紧紧握着方向盘,追着摩托车的背影就去了。
山路越来越陡,萧若曦累得满头是汗,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咬着嘴唇,硬是没让车落下一点距离。
空空回头看见她们还在紧紧追着,嘴角微微一扬,猛地拧紧油门,摩托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萧若曦看到前面加速了,咬咬牙又踩下了油门。苏静澜已经吓得不敢睁眼了,死死地抓着扶手。
两人就这么一直追到了山上。车开到半道儿,死活走不动了,没办法,只能下车。俩人蹲在地上,仔细瞅着摩托车轮胎留下的印子,然后接着徒步往前走。
越往里走,植被越密,跟堵墙似的,根本过不去。好在,她俩在路边瞅见了空空扔下的摩托车。
俩人拿着手电,这儿照照那儿看看,半天才在一片杂草里,发现有人走过的痕迹。什么也没说,顺着痕迹就追上去了。
这晚上黑得呀,跟个大墨缸似的,什么都看不见,感觉能把人给吞了。俩人越走心里越没底,连个人影都瞅不着。
“砰!”突然一声枪响,把林子里的鸟都给惊飞了,扑棱着翅膀到处乱飞。
萧若曦和苏静澜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害怕,什么也不管了,朝着枪响的地方就狂奔过去。
云墨轩感觉全身跟被车碾过似的,疼得要命,好像每根骨头都断了。
他慢慢睁开眼,眼前黑咕隆咚的,伸手什么都摸不着。他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背后。
他一点点挪着身子,碰到了一个像油漆桶的东西,发出“哐当”一声轻响。他心里琢磨着,自己可能是在一个废弃仓库里。
他这是被绑架了,给弄到这么个荒凉的地儿。可到底为什么呀?是他得罪什么人了?还是对方就想讹点儿钱?
他使劲儿让自己冷静下来,琢磨着现在这情况。
他又试着挣了挣,发现绳子绑得死死的,就凭他自己,根本挣不开。
这可怎么整?难道就只能干等着?云墨轩心里涌起一股绝望。
正没招儿的时候,外面传来说话声。
“你来得比我想的还快,看来我没猜错,这人对你挺重要。”一个声音,听着挺老,可底气还挺足。
“说不上多重要,就是我们俩的事儿,别扯上别人。”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云墨轩心里想着,他用膝盖一点点往门口蹭,想听得更清楚些。突然,“哐当”一声,大门被猛地拉开,一道刺眼的光照了进来。
院子里站着一个穿中式长袍的男人,手里还捻着佛珠。云墨轩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脱口而出:“老板!”
那人转过头,眼神冷冰冰的,盯着把云墨轩拖出来的手下,“谁把他绑起来的?”那手下被吓得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里满是慌张,赶紧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坐在简易屋檐下的老人。
老人哈哈乐了起来,说:“别害怕呀,我就是请这位先生过来做个客,没别的想法。”
空空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那你就把他给放了。”
老人还是笑眯眯的,说:“这事儿好商量,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他一点事儿都没有。”
空空皱着眉头,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别逼我。”
空空死死地盯着老人,眼睛里的怒火感觉都要冒出来了。
老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挑了挑眉毛看着空空,说:“那你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啊。”
说着,老人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立马把一把刀架在了云墨轩的脖子上。云墨轩深吸了一口气。
空空看着眼前的场景,先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那怒气更浓了。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老人逼近,老人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旁边的几个保镖拿着刀的手都在不停地抖。等空空走到离老人还有五米远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屋檐下的那几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他们这口气完全松下来呢,空空突然就跳了起来,那速度快得让人眼睛都跟不上。等周围安静下来,尘埃落定,几个保镖已经全都倒在地上了,空空的枪也抵在了老人的脖子边上。
老人吓得赶紧求饶,说:“你真要杀了你亲爹啊?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
空空把枪口又往前顶了顶,老人吓得一哆嗦。空空冷冷地说:“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再逼我了。我不会接手你那些产业的,你那脏钱,我一分都不要。你要是再敢动我朋友,可别怪我不念父子情分,你应该清楚,你脑袋值多少钱。”
老人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说:“你是想拿你老子的命去换赏金啊?”
空空说:“我现在不会这么做,不代表以后不会。你要是再敢来骚扰我,你可以试试看。”
“现在,把人给我放了。”
老人没办法,只好闭上眼睛,示意手下把云墨轩给放了。
绳索解开后,云墨轩赶紧跑到空空身边。
空空问:“你没事儿吧?”
云墨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空空一边押着老人,一边慢慢地往后退,突然朝着天上开了一枪,大声说:“谁都不许跟过来,不然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谁都别乱动,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云墨轩的脚步猛地一顿,但紧接着,他咬紧了牙关,继续追了上去。
三个人沿着崎岖的山路狂奔,老边边喘气边想跟云墨轩搭话:“嘿,没想到你对朋友还挺够意思啊?”
“用不着你操心。”云墨轩头也不回,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早就说过,咱俩的恩怨别扯上其他人。”他又补了一句。
云墨轩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拼了命地追赶着前面的人。
老人轻轻一笑,“要不是这样,你怎么会愿意来见我?而且你也知道,我不会伤害他的。”
“我知道,但如果我不来,现在上山的就该是警察了,而不是我们。你少说两句吧。”云墨轩边跑边说。
三个人一路狂奔,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墨轩——”两声女子的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苏静澜和萧若曦终于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愣住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别问那么多,先带他下山。”空空一把将云墨轩推给了她们。
“你们先走。”空空催促道。
三个人匆匆朝山下跑去,空空和他父亲则站在原地,对峙着,争执着。
云墨轩被苏静澜和萧若曦拉着跑,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跑了多远,云墨轩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苏静澜也跟着回头,瞳孔猛地一缩,“小心!”
话音未落,她已经猛地扑到了云墨轩的身前。
砰!
一声枪响,子弹破空而来,正中苏静澜的胸口。
晨光刺破了云层,洒下了第一缕光辉,惊飞了林中的群鸟,枝叶也随之剧烈地摇晃起来。
几秒钟的静默后,萧若曦飞快地扑到了两人身边,查看伤势。
空空和他父亲的脸色都变了,“不是我下的命令,我没让人开枪!”老人急忙辩解。
空空面色冰冷,飞快地奔向了云墨轩等人。
云墨轩紧紧地将苏静澜搂在怀中,双手沾满了鲜血。
“怎么了?现在是什么情况?”空空跪在苏静澜的身旁,焦急地问道。
“血一直在流,情况恐怕不太妙。”萧若曦声音颤抖。
“快!打120,让他们在山脚下等着!”空空大声喊道。
云墨轩抱起苏静澜就往山下冲,萧若曦和空空紧随其后。
“快点!”
“准备呼吸机!”
“病人情况危急!”
医护人员迅速围拢过来,有条不紊地将苏静澜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刚一推开,手术灯就亮了起来。三个人在外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
“你尘缘还没断干净,但该受的罪都受了,以后怎么样,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了无大师,您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我死了?”
苏静澜瞅着眼前这破败荒凉的景象,心里琢磨着,我八成是死了吧。
这时候,她眼前浮现出云墨轩的笑容,那是他们头回见面的时候,他阳光又开朗地瞅着她,她也笑着,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可下一秒,画面就变了,他跟个机器人似的在那儿擦桌子,早没了当初那股子精神劲儿。
苏静澜心里直犯嘀咕:到底是什么把你变成这样了?她想问,可就是发不出声儿。紧接着,画面又换了,云墨轩拿着离婚协议书,冷冰冰地说:“咱离婚吧。”
“不,别啊!”苏静澜在心里头拼命喊,可他根本听不见。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场景又变了,云墨轩的世界里再没别人,他一个人到处旅行,什么喜欢的事儿都去试试,看着挺孤单,可活得那叫一个精彩。
苏静澜这才明白,原来离开我之后,你是这么过的,原来这才是你该有的日子。
想着想着,苏静澜慢慢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顺着脸颊就滑下来了。
“她估计马上就要醒了,你们看她眼角都有泪了。”萧若曦激动得扯着嗓子喊。
云墨轩和空空俩人,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病床上的苏静澜。
苏静澜慢慢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三张脸正盯着她看呢。
“医生!”
“医生,她醒啦!”
萧若曦跟一阵风似的,噌地一下就冲出病房找医生去了。
云墨轩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问:“你哪儿不舒服不?”
苏静澜眼神有点呆,傻愣愣地看着云墨轩。
医生快步走进来,给苏静澜做了个初步检查,然后跟大家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了,接下来好好养着就行。
大家一听,都直点头。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病房。
萧若曦和空空跟云墨轩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买东西去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病房,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云墨轩坐在床沿上,跟躺在病床上的苏静澜对上了眼。
“我刚刚梦到你了。”苏静澜突然开口,语气挺平静的。“你梦到我什么啦?”
“我梦到咱俩头回碰面那会儿,你可是个阳光又帅气的小伙儿,结果跟我结了婚,整个人变得一点精气神儿都没了。”
云墨轩听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苏静澜接着小声说:“原来我以前给你带来那么多痛苦,可我却一点都没察觉到。”
“别这么说,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好养伤。”
说完,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窗户外头,风刮得树叶沙沙响,走廊上人来人往,吵吵嚷嚷的,可病房里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没一会儿,萧若曦和空空回来了。
他们给云墨轩买了高蛋白的食物,好让他补充体力,又想着苏静澜只能吃流食,就只带了粥回来。
云墨轩和苏静澜开始默默吃饭,这四人病房里,除了吃饭的咀嚼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直到两人吃完饭,这种沉默才被空空打破。
“云墨轩,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云墨轩慢慢跟在空空身后,两人一直走到走廊尽头。
“真是对不住,把你牵扯进来,让你平白无故遭了这么多罪。”
云墨轩还是沉默着。
“苏静澜的医疗费我都已经付清了,我马上就要走了,那间店铺就留给你,里面的材料都是顶好的,你可以接着用,不想用也可以卖掉。”
云墨轩抬起头,看着他。
空空接着说:“除了这些,我也不知道还能为你做点什么了。”
“我能知道我为什么会遭这些罪吗?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是云墨轩头一回开口说话。
空空转过身,背对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云墨轩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我出生在一个种满罂/粟花的地方,别的事儿我也没法跟你说太多,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罂/粟”这两个字,在云墨轩脑子里“轰”地炸开了。
空空接着说:“他就是想逼我现身,让我跟他回去,他没想伤害你,苏静澜那事儿是个意外,是他手下擅自行动,我已经处理过了。”“把你们给扯进这事儿里,我心里真过意不去,实在对不住啊。”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云墨轩还能说什么,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空空抬头瞅了瞅天,“估计就最近吧,这儿已经被那家伙盯上了,待着不安全。”
“行嘞,那祝你一路顺顺当当的。”
空空转过身,看着云墨轩,“好嘞,也希望咱以后还有机会再碰面。”
苏静澜在医院养了七天伤,就办了出院。这七天里,萧若曦和云墨轩轮流陪着她、照顾她。
出院那天,三个人都聚到了苏静澜家里。云墨轩亲自下厨,整了满满一桌好菜,庆祝三人劫后余生。
“话说回来,你们那天到底碰上什么事儿了?绑你的人到底是谁啊?”萧若曦说着,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云墨轩苦笑了一下,“这事儿就别提了,过去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萧若曦听了,就没再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云墨轩端起酒杯,“来,为咱们苏静澜顺利出院干一杯!”
“干杯!”
三个人碰了杯,苏静澜用茶代替酒,都一饮而尽。
萧若曦看起来心情挺复杂,又高兴又有点失落,所以喝得特别多,没一会儿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云墨轩笑着说了句,“头一回见她喝酒,没想到这么不能喝。”
苏静澜看了萧若曦一眼,没说话。
“墨轩,”苏静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
“嗯?怎么啦?”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我打算辞职,回中国去。”
云墨轩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这是你自己的事儿,你自己决定就好。”
“我打算回去就出家,在寺庙里过一辈子。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也懂了你想要的自由。”
“那你妈能同意吗?”
“我会尽力说服她的。”
云墨轩点了点头,等着她继续说。
“以前我太执着了,后来又想硬把你拉回来,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对不起。”
云墨轩摇了摇头,“别这么说,你不也救过我的命嘛。”
苏静澜笑了笑,“那咱们就算两清了。”
云墨轩也笑着回应,两个人又碰了杯。
……
苏静澜办离职手续挺快,家里也没什么太多要收拾的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回国的所有东西。
她走的那天,阳光特别好,天也蓝得跟洗过似的。
云墨轩和萧若曦都来送她了。“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回国啦,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在伦敦待着呢。”萧若曦搂着苏静澜的肩膀,脸上全是不舍。
“这边事儿都处理完了,我也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儿咯。”苏静澜回道。
萧若曦抱得更紧了些,“可你真打算出家呀?”
苏静澜点了点头。
萧若曦表情有点复杂,最后什么也没再说。
苏静澜温柔地看向云墨轩,“那我走啦。”
云墨轩点点头,“安顿好了给我发个消息,我去看你。”
苏静澜笑着回应,“你也多保重。”
“你也是!”
苏静澜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机场。云墨轩和萧若曦站在门口,好一会儿都没动,直到再也看不见苏静澜的身影。
过了好久,两人才慢慢转身离开。
“老板走了,苏静澜也走了,以后就剩咱俩咯。”萧若曦叹了口气。
云墨轩抬头看着天,“是啊,就剩咱俩了。”
萧若曦看着云墨轩,眼神里满是温柔,“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云墨轩顿了顿,“就是攒够钱,去环游世界!”说完就朝停车场跑去。
萧若曦忍不住笑了,在后面边追边喊,“跑什么呀,等等我。”
也许,只有经历得更多,我们才能真正放下那些曾经绊住我们的过去,勇敢地往前走。
三天后,萧若曦约云墨轩去跳伞。
其实云墨轩也一直想试试跳伞,两人一拍即合。
早上九点,萧若曦开车到了云墨轩家楼下,准备接他去跳伞基地。
云墨轩很快收拾好东西,坐上车就出了市区,朝着那片向往已久的蓝天奔去。
这次行程安排、跳伞基地的选择,还有所有攻略,都是萧若曦弄的。
她这大小姐眼光就是好,选的地方高端、安全,视野还特别好。
云墨轩刚走进基地,就感觉一股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俩还各自配了个专业教练呢。我系好安全绳,把该用的装备都弄好后,就登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慢慢往上升,脚下的风景一点点变小,视野一下子就开阔起来。
上回他玩极限运动,是在峡谷里蹦极,这次可不一样,跑到海边来跳伞了。
飞机越飞越高,高到地面上的东西都看不太清了,这时候,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出现在眼前。
舱门慢慢打开,高空的风“呼呼”地灌进机舱,吹得脸生疼。
萧若曦第一个拉着教练就跳了下去,云墨轩也没犹豫,跟着就跳了。
刚从高空跳下去那会儿,云墨轩感觉身体“嗖”地往下掉,吓得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教练在合适的高度把降落伞打开了,两人在空中慢悠悠地飘着,云墨轩才敢慢慢睁开眼。
他一抬头,蓝天白云就在眼前,低头一看,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海面上波光闪闪的,远处的海滩上,还有几个人在晒太阳呢。
降落伞越降越低,周围的景色也越来越清楚。跟上次蹦极那会儿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的感觉比起来,这次跳伞让他觉得特别平静,心里头暖暖的。
落地后,萧若曦和她的教练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她一看到云墨轩,就赶紧跑过来,“跳得怎么样啊?紧张不紧张?”
云墨轩笑了笑,就回了一个字:“爽!”
两人相视一笑。
教练们在旁边收拾装备,萧若曦和云墨轩并排站着,海风吹在脸上,特别舒服,远处的海面上一圈圈的波纹荡漾开来。
萧若曦迎着海风,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
“云墨轩,我要是跟你说……我喜欢你,想以后一直跟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这话她好像在心里憋了好久,说完脸就红了,背也因为紧张而有点僵硬。
云墨轩轻轻吸了口气,又慢慢呼出来,好像既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表白,又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转头看着萧若曦,眼神特别坚定,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萧若曦,你听好了,它跟你说什么了?”
萧若曦紧张地看着他,没说话。
云墨轩转过身,张开双臂,好像要把整个天空都抱在怀里。“它大喊着,说自己超爱自由!!!”
说完,他转过头,看着她,认真地说:“可你呀,永远都是我最铁的朋友。”
萧若曦原本紧绷着的情绪,一下子就松了下来,眼里那藏不住的失落,却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不过,她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
后来啊,云墨轩实现了他环游世界的梦想。只要一有空,他就忙着制定旅行计划。
他跑遍了富士山、挪威的森林、丹麦的小镇,还去了南极。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留下特别的回忆。
他家的照片墙,从最初的一面墙,慢慢扩展到了一整间屋子,最后,整个家都被照片铺满了。墙上贴的,全是世界各地的美景和当地的风土人情。
他不管走到哪儿,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就像一本会走路的地理百科全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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